潘力是国内首批从事伽玛刀、脑起搏器、射波刀治疗和研究的人员。
在医学上,新技术的应用能够对疾病有一种新的探索和治疗方法,比如,伽玛刀可以用最小的创伤来摧毁病灶,脑起搏器可以有效缓解帕金森病的症状,射波刀可以通过靶向追踪系统获得肿瘤的精确位置。但是,对于某一些病人,潘力是会拒绝的。“在国外培训的时候,我曾看到过好的结果和不好的结果,我深深地知道,严格掌握手术适应证的重要性。”潘力说。
新闻晨报记者(以下简称“记者”):潘教授,首先想请你介绍一下,你现在的工作包括哪几方面内容?
潘力:我现在的工作,一是功能神经外科这一块,针对非肿瘤性疾病引起的障碍,像癫痫、扭转痉挛、帕金森病等;二是进行伽玛刀手术,针对颅内小体积的肿瘤或血管畸形等;三是射波刀手术,它和伽玛刀一样,也是一种放射治疗设备,只是它的治疗范围从头部扩展到了全身。
记者:伽玛刀是最早出现的放射治疗设备,而你是国内首批从事伽玛刀治疗和研究的人员,那时对于这样一门新技术,你了解得多吗?
潘力:说实话,那时还不太懂。我读研究生、博士期间的研究方向是立体定向,曾翻阅过伽玛刀的相关文献,做了初步的扫盲。可真正的伽玛刀是怎么样的,那时国内还没有,我从来没看到过。1993年10月,华山医院引进了伽玛刀设备,我才开始接触这项新技术,那一年年底,我被医院派去奥地利进行专项培训。
记者:在国外接受培训,你学到了什么,什么是让你印象非常深刻的?
潘力:我们跟着奥地利的医生学习,看他们如何筛选病人,如何作治疗计划,如何进行随访。由于培训有三个月的时间,所以我也看到了手术之后的结果,有好的结果,也有不好的结果。这一点对我的影响是:知道了严格掌握适应证的重要性。伽玛刀的优点是创伤小,病人恢复快,但并不是所有的颅内肿瘤都可以用伽玛刀的,如果没有选择好适应证,就会给病人带来不好的结果。
在奥地利接受培训的时候,我发现那边的医生非常严谨。举一个小例子,一堆病人的片子叠放在那里,如果他们要其中的一张,一定会从上面把片子一张张地拿下来,等拿到需要的那一张,再把拿下来的片子再一张张放上去。刚开始我在想,他们怎么这么傻,用了这么笨的方法,我很好奇,问过他们为什么这么做,那边的医生告诉我,这样做,保存的片子不会被弄坏,而且顺序也不会弄错。
记者:这样的国外培训,对你的影响是什么?
潘力:国外医生的严谨态度影响了我,回华山医院后做伽玛刀手术,我参照了在奥地利所学到的经验教训,有一些手术我会拒绝的。一项新技术刚开始的时候,人们难免会比较兴奋和激进,都会希望用这种新技术来实现对传统手术的替代。可是一些客观规律是违背不了的,如果没有选择好适应证,那么就会产生不好的结果,比如放射性水肿、放射性脑坏死等并发症。
记者:你说得没错,在医学上有先进技术固然很好,但是如何应用新技术,如何更好地让工具为人所用,这是每个医生需要思考的问题。
潘力:是的。每一项技术一定要合理地用在合适的人身上,才能发挥它的作用,如果用得不好,就会出现我在国外培训时曾看到的那些坏的结果。和伽玛刀一样,我也是国内第一批做脑起搏器手术的专业人员。1999年,华山医院开始应用国际上最先进的微电极技术、脑深部刺激术等对帕金森病、扭转痉挛、癫痫、情感性精神病进行治疗。第一批帕金森病人进行手术之后,发现有的病人效果非常好,有的人效果不是很满意。
记者:同样的技术,却会出现不同的结果,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潘力:当时,看到不同的结果,我们很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手术适应证的选择是否恰当。
在进行了严谨的研究后,我们发现,脑起搏器手术一定得针对帕金森病的病人,效果才会明显而持久,如果是帕金森综合征的病人,效果并不明显。
发现了这样的情况后,我们神经外科和神经内科进行了紧密合作,对病人进行严格评估和诊断,我们共同随访共同讨论,来确认这个病人是否适合做手术,神经内科专家的加入,是为了帮助我们提高诊断水平,让我们更好地选择好适应证。我觉得,关于疾病的治疗不能单纯地以某个科室为单位,而是应该以疾病为线索和中心,只要是和疾病有关的学科的医生都应该参与治疗,这对病人是最恰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