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筱漪: 炎症性肠病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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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症性肠病(IBD)在西方国家相当常见,近年来在我国发病率也有增高趋势,IBD是一种病因不明的慢性非特异性肠道炎症性疾病,包括溃疡性结肠炎(UC)和克罗恩病(CD)。IBD治疗的着眼点是针对发病机制的各个重要环节予以阻断,应根据每个病人不同的分型、分期、分度、分段以及有无并发症来确定不同的治疗方案。IBD治疗药物中,人们熟知的水杨酸类药物,皮质类激素和免疫抑制剂仍然是治疗的主药,对其作用机制,随着分子药理学研究进展而有更新的解释。
1、5-ASA制剂:柳氮磺胺吡啶(SASP)用于治疗IBD的历史已超过40年,此化合物有两个组成部分,磺胺吡啶和5-氨基水杨酸(5-ASA),磺胺吡啶与副作用关系较大。通常成人剂量是2-4g/日,也有制成栓剂塞入肛门,使药物在直肠内缓慢释放,适用于远端直肠型。现代医学的发展为药物的治疗提供了精确靶部位的传递能力。因为5-ASA是SASP的有效治疗成分,将5-ASA直接应用于IBD成为新的选择。如奥沙拉嗪(olsalazine),2个5-ASA以偶氮键相连,在肠道菌群分解偶氮键后,释放5-ASA,在病变局部发挥效力;每日1-2g,分次口服。美沙拉嗪(mesalamine),5-ASA位于核心,其外包被定向崩解物质,控制在不同的PH介质下溶解,使之在结肠内达到较高浓度。这类药物有Etiasa(艾迪莎)、Asacol,Pentasa等。5-ASA是治疗IBD的活性部分,Naganuma等发现结肠5-ASA的浓度与临床疗效正相关。5-ASA可减少SASP毒性,易耐受,提高其治疗剂量,使有效临床缓解。对SASP不能耐受或过敏的患者大部分都能耐受5-ASA,常用剂量为0.5~1.0g,tid~qid口服。保留灌肠。对直肠或左半结肠UC常应用5-ASA保留灌肠治疗,最早是液体灌肠,后发展为5-ASA泡沫灌肠剂,现发现新型的5-ASA凝胶灌肠治疗左半结肠UC的效果和耐受性比泡沫剂更好。
2、 皮质激素:自本世纪50年代发现糖皮质激素治疗IBD有效后,至今仍是控制疾病发作的主要支柱之一。对重症患者,特别是UC的爆发型,通常首先选用较大剂量的皮质激素,作一次性持续或分次的静脉滴注治疗,常用的制剂为氢化可的松或氢化可的松琥珀酸钠,成人剂量为200-300mg/日,或甲基强的松龙48-80mg/日。也可口服,主要用于CD和病变广泛的UC患者,剂量视病情而定,一般成人给予强的松20~40mg/日,重症可达60mg/日,对急性发作期,给药剂量要足。一般用药2-3周后开始缓解,如不减轻应改为静脉给药;症状缓解后可逐渐减量,减量的速度不宜太快,以免反跳。布地奈德(budesonide)是糖皮质激素的第二代产物,可以口服也可灌肠,对糖皮质激素受体有高度亲和力,因而有高度局部表面抗炎作用,对全身作用小。布地奈德9mg/日与强的松40mg/日作用相似,副作用却很少。保留灌肠用于远端直肠型或左半结肠型。常用0.5~1.0‰的强的松龙、氢化可的松保留灌肠,每晚1次,必要时每日2次。布地奈德灌肠治疗活动性远端UC疗效明显,对肾上腺功能无影响。因激素无维持治疗的作用,症状缓解后应逐渐减量,尽可能过渡到用SASP或5-ASA维持治疗。
3、免疫抑制剂: 硫唑嘌呤(AZA)和6-巯基嘌呤(6-MP)是一类特异性抑制核糖核酸合成的嘌呤类物质,主要抑制T细胞的免疫反应,具有一定的抗炎作用,二者作用相同,剂量一般为AZA 2-3mg/kg.d,6-MP1-1.5mg/kg.d,药物疗效1~2个月可出现,3~6个月才能发挥较好作用,自1999年起成为IBD维持治疗基础用药,特别是类固醇激素抵抗的病人在环孢素诱导缓解后的维持治疗中AZA是有效安全的。但要定期监测患者血细胞变化。肝肾功能不全时慎用或减量,其副作用可有胃肠道反应,也可发生粒细胞缺乏、贫血和血小板减少等,Lowry等发现AZA与5-ASA类药物合用,可致白细胞减少的发生率增高。用AZA治疗的IBD患者可轻度增加患淋巴瘤的危险。
4、 环孢素(Cyclosporin ):其主要作用为阻断辅助性T淋巴细胞产生白细胞介素2(IL-2)和IL-2受体,抑制T细胞的生长和分化,因其疗效迅速而特别适用于重症UC和CD。有学者以每日4mg/kg静脉滴注环孢素治疗有肛瘘、小肠-腹壁瘘和直肠-阴道瘘的CD患者,有效率为88%,平均见效时间为7.4天,然后转予口服环孢素每日8mg/kg,但33%患者的瘘管又复发,认为环孢素对重症CD有暂时性疗效,可为择期手术创造条件。重症UC,特别是激素治疗无效者宜用环孢素静脉滴注,每日4mg/kg,一般7天内见效,通常使用10-14天,然后可改为口服环孢素8mg/kg/d,或硫唑嘌呤2.5mg/kg/d维持。
急性期口服环孢素吸收不良,无效,重症UC应持续静滴,部分UC患者环孢素与小剂量强的松合用可提高疗效,降低不良反应,环孢素在撤药后有复发现象,所以在达满意疗效后应逐步缓慢减量,用药期间应严密监测血药浓度、肝肾功能和血压。
5、 抗肿瘤坏死因子(TNF-α)单克隆抗体:近年来发展起来的新型免疫疗法主要是基于巨噬细胞、T淋巴细胞在免疫反应中的中心地位,针对其分化、转录、表达中的关键步骤在细胞的分子水平上进行干预。研究最多的是肿瘤坏死因子(TNF-α)。目前已有大量实验证据显示TNF-α与IBD的发病、进展及转归可能有着密切关系,用抗TNF-α抗体中和TNF-α可明显改善T细胞依赖动物模型上的黏膜炎症。近来临床试用抗TNF-α抗体治疗IBD取得了较好的疗效。现有抗TNF-α抗体:CA2,商品名Infliximab,是鼠-人嵌合体TNF-α单克隆IgG1抗体,是治疗中-重度、难治性IBD的有效制剂,有安慰剂对照的试验结果表明,单次输注可缓解约80%活动期CD患者的症状,用于治疗严重难治性UC,临床症状、肠镜和病理明显改善,耐受性好,无明显副作用发生;几种不同剂量的有关研究认为,5mg/kg静脉注射较适宜。Infliximab的近期疗效短促,数周、数月内病情很可能恶化,提示需重复应用以维持缓解,有报道症状改善后每8周应用1次,可使多数CD维持缓解。
6、 营养治疗:IBD是慢性炎症过程,营养在发病机理和治疗上起重要作用。IBD由于摄入不足、吸收不良、病理性丢失及慢性消耗等原因,易发生营养不良,药物(如激素)或手术治疗引起的负氮平衡更加重营养障碍。营养支持不仅使肠道得以休息,减少机械性或化学性刺激,而且可以纠正负氮平衡,促进组织修复。营养技术的选择主要取决于临床情况、习惯和医疗单位的条件。完全胃肠外营养支持(TPN)能使IBD缓解,但并不能长期改变疾病的病程。许多研究提供了大量资料,营养补充可作为IBD基础的有效的辅助治疗。
7、 益生菌(probiotic):有特异的营养治疗作用,是摄入后可发挥本身营养作用且有促进健康作用的活菌或活菌性膳食补充剂(viable microbial dietary supplement),可改变肠道的微环境,产生黏膜微营养素、消除毒素,与益生菌活性有关的细菌主要是乳酸杆菌和双歧杆菌及某些非致病大肠杆菌株和非细菌属的酵母菌,作为IBD常规的有价值的辅助治疗。最近两组对照研究的结果表明,口服美沙拉嗪或含非致病性埃希氏大肠杆菌胶囊作溃结维持疗法时,两组间的溃结复发率并无明显差别。对于SASP及5-ASA过敏或不耐受者,用益生菌可使缓解率维持在75%。
8、 短链脂肪酸:由肠腔内的细菌将未吸收的碳水化合物和纤维素发酵形成 短链脂肪酸(SCFA),对肠道的作用包括促进回、结肠运动,增加肠黏膜血流及氧的摄入,增加细胞增殖,防止上皮细胞和腺体萎缩,促进手术后组织修复,防止渗漏等,同时结肠上皮细胞代谢所需50%以上的能量由其提供。UC患者肠腔内SCFA的浓度较正常低,这可能是其肠黏膜细胞代谢功能受损的机制之一。临床试验表明,用丁酸盐8mmol/100ml每晚一次或每日二次保留灌肠,4-6周,治疗难治性远端UC,能使症状缓解或改善。每日4g口服具有安全性。
9、中医中药:如锡类散、黄芩素铝胶囊、固本益肠片、香连化滞丸等。白头翁汤,葛根青莲汤等。中药丹参:有活血化瘀之功效,我国的一项关于丹参对肠道屏障保护作用机制的研究发现,丹参可降低血黏度,使血流变正常,提高肠黏膜微循环的血灌注量,和提高肠黏膜上皮细胞耐氧能力的功效,达到保护肠黏膜屏障结构和功能的目的。
10、结语: 尽管近年来对IBD的认识有了很多进展,诊疗手段不断完善,但对其发病机理仍不很清楚,目前尚缺乏非常有效的治疗措施,临床上仍以药物治疗为主,必要时外科手术治疗。相信,随着对IBD病理生理的深入探索,发病机制得以阐明,IBD临床治疗将有新的发展。